“……”
涂刷着标语的飞艇在他们面前飞过, 滑稽中有些可爱。
“她真好看，对吗？”
她指的是哥谭。
薇薇缓缓吐出一口气，看向远方被风刮得狂乱飞舞的旗帜, 滴水兽上栖息着的乌鸦, 云层被晕染成了金红色，她暂时不去考虑任务亦或者黑帮，在这一刻仅仅是静静享受游戏本身带来的快乐。
“嗯。”希拉有些一板一眼, 明显是那种有人搭话就必须回复的性格，她想了想, 从怀中掏出一只独眼的灰色大老鼠, 说：“斯科特也很可爱。”
薇薇：“……嗯。”
这个还是算了吧。
下飞机后薇薇就把希拉打包给了秘书米莉去安排，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谢尔克果然等着, 并交给薇薇一份“解雇名单”。
除了薇薇标记过的七十二人, 还从其他单位捉出了还有一百一十八个蛀虫, 不过，谢尔克犹豫了一下, 提出了自己的看法：
“boss，如果一次性将他们全部解雇，也许并不太好。”
薇薇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这里面有人贪污公款, 有人晚到早退，有人欺压其他员工，也有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担任如今的职位……但他们都是哥谭本地人, 也就是说，他们除了是员工, 还是一个哥谭家庭的经济来源。”
“哥谭的就业率并不算高, 很多外来劳工挤占了本地人的工作岗位, 而本地人因为经济原因无法受到足够的教育，造成了恶性循环，如果解雇他们，失业率又要上涨一大截。为了生活，这些恶劣的蛀虫接下来会成为黑帮的混混，又或者因为没有生计而去欺压家中的女人……”
谢尔克似乎猜到了薇薇想要干什么，他面板里的智商属性果然不是假的。
这段劝告的中心思想是，大量的解雇会造成社会不稳定——虽然这个城市一直不太稳定——游戏设计得细致又合乎常理，但薇薇有自己的想法：“就算为了维持稳定继续发工资给他们，难道那些钱就会到他们的家人手中，他们就会选择培养自己的孩子吗？垃圾永远是垃圾，但……你做得不错。”
薇薇翻开文档，所有信息自动加载进了她的游戏面板，并迅速分类。
谢尔克能说出这些，自然是已经调查过这些人的家庭信息，乃至于私下里的行为习惯，同一件任务，靠谱的秘书从来不会让老板吩咐两次。
——就这方面，米莉还需要学着点呢。
薇薇迅速扫过这些消息，并飞速在文档上勾选：“写着c的，直接解雇，写着b的，解雇他们并通知他们的妻子或孩子来上班，但职位换成临时工，拿底薪的70，写着a的，自己选择去当临时工还是被解雇。”
c级的雇员，她直接在面板上进行了解雇，b和a就还需要让谢尔克派人去沟通了，但还有机会保留70最低底薪，毕竟薇薇也不是什么魔鬼嘛。
如果做得好（属性面板漂亮），还有机会升职。
“我本来准备将这些人都叫来谈一谈，”薇薇看向身边恭敬的男人，“但你既然调查地这么清楚，想必不会出现疏漏，我就不用浪费时间了。”
晚一点解雇，会多发一天工资的。
但听在谢尔克耳中，这句话就是敲打了，他认为这十分合理，因此愈发恭敬了。
【市政府财产：141万5000金（已激活）】
【月末结算[水电及维护费用10万金]/[员工工资100万金]固定拨款】
【固定工资支出从100万金下调至80万金】
这是隐藏的固定工资第一次显示，可能是因为薇薇的行为大幅度改变了这一项固定支出的额度。
她：“……”
“身为市长我月末也只能领5000金……”薇薇虚弱道，“为什么要支出80万用来发工资？”
而且这还是她裁员一批之后的。
正在工作并没听清的谢尔克：？
薇薇原本以为自己手头的七万金很多了，但现在想想，能干啥啊？
金币商城刷新出来的都是小东西，要是哪一天刷新个发电机组或者核弹基地，先不考虑要不要买，她也买不起啊！
节流已经节不了了，开源，必须开源！
不过——
“我记得建筑队五个人里还有一个年轻人，他并不是黑面具的手下也没参与之前那场暴/乱，对吧，他干活了吗，没有给他发工资吗？”
毕竟系统记录中也没有金币支出。
破洞的墙壁并没有被补起来，而是在内外都挂了深色的窗帘，暂时隔绝了内外，而尸体和血迹都清理过了，只有羊毛地毯下的喷漆花纹，见证过这儿曾经发生了什么。
听到薇薇提到彼得，谢尔克回过神来；“他虽然是临时工，但并没有盖章过的证明，所以不符合发放工作补助的流程，不过他跟着后勤去完成您布置下的任务了，直言这次的工作经历已经比任何金钱都重要了。”
居然不要钱，彼得的姓名烂大街但属性一长串，薇薇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。
希望这样的员工摩多摩多。
不过这面多灾多难的墙壁她也不想修了，正常的墙修起来哪里需要花费市长一个月工资那么贵（5000金），完全是因为市政厅这栋建筑本身的艺术加成，必须让拥有特殊技能的工程队来干活，反正没墙也不是不行，就这么放着吧。
……在薇薇看过每月固定支出后，市政厅的每一枚金币都得掰成两半花。
节流已经到尽头了，必须得开源了。
薇薇深吸一口气，打开了【资金支配-商业投资】——
【1、成为at建筑公司的股东之一】
【2、成为西恩尼斯家族的支持者】
【3、与韦恩企业达成合作投资】
【4、成为哥谭学院的董事之一】
【5、创建一家属于自己的喷漆艺术博物馆】
【6、创建下水道捕鼠家政公司】
【7、成为冰山餐厅的股东之一】
每一个激活的商业投资都与薇薇的游戏行为相对应，召唤建筑工程队，黑面具西恩尼斯，通过电脑了解到的韦恩，来自哥谭学院的临时工，喷漆与横幅，收服了的捕鼠者，以及被她激怒的企鹅人……她直接点开了最后一项，她对黑面具和企鹅人都挺感兴趣的。
【成为冰山餐厅的股东之一】
【可选择实名投资/匿名投资，在游戏的公证之下，双方都无法违反投资合约】
【介绍：冰山餐厅是企鹅人，即mr科波特的产业，坐落在哥谭最富裕的区域——钻石区，客流量庞大，经济效应极高（当前城市综合评价过低，无法收到税款）】
【其他信息请玩家自行探索】
【建议投资程度：五颗星】
“……咦？”
科波特……这个姓氏，怎么这么眼熟？
室内弥漫着并未散透的血腥味，谢尔克已经回到秘书室进行他剩余的工作（且今晚很可能加班），米莉还没带希拉回来，这里只有薇薇一人。
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，选择前往书房，从书柜下面掏出了自己保存完好的第一具尸体。
【一具无名尸体，后颈刻着“vv”的字样】
【玩家可以选择——
a、花费1000金（个人财产）焚烧
b、花费2000金（个人财产）购买普通墓碑
c、花费5000金（个人财产）购买豪华墓碑（有几率偶遇投资人·科波特）
d、花费50钻石（个人财产）购买超级豪华墓碑，并在全哥谭报纸上刊登讣告（有几率偶遇投资人·韦恩）】
【当前个人财产：78200金币】
哇哦。
就是这个科波特吗？
彼得今天渡过了他人生中并不太特殊的一天。
好吧，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事，但从他被蜘蛛咬了一口的那一天起，他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特殊的一天了。
所以今天暂且还排不上号。
在得知死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后，彼得心中“他们居然就死在我旁边”的负罪感稍微降低了一些，但兴致还是不高，他直觉觉得哪里不对，而且心中纯良的正义感让他更希望那些家伙受到法律的制裁，而不是，死于可笑误会下的火拼，额，还是在市政厅里的火拼。
……不论是事情的开端，还是事情发展的舞台，似乎都有些怪怪的。
而且他依旧没能找到昨晚的那个女孩，即使心中有了……一点点猜测。
呼……
此时他们正在后勤部的车上，彼得只是来帮忙的，在城市的某一处刷上标语之类的东西。
反正他比较空闲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，之前在市长办公室帮忙装了窗帘递了工具，他当时也很高兴，甚至冲淡了“意外”造成的不开心，所以他顺其自然地混在了后勤部中间。
只是……嗯！？
“前面好像是……”
“啊，”带领他的前辈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前面就是奈何岛啊！”
彼得：“？”
众所周知，奈何岛上只有两个出名建筑，阿卡姆疯人院，哥谭学院。
彼得咽了咽口水。
“我们当然不是去阿卡姆的，那里太危险啦，下一站就是最后一处需要刷标语的地方了，哦，就是哥谭学院，你去过吗？”
彼得：？！
等一等——
“啊抱歉你有口罩吗或者帽子或者随便什么请借给我拜托了！”
他要怎么向不太熟的同学们解释，自己周末没有去图书馆学习，还推掉了学术竞赛队伍的邀请，是为了去市政府当刷漆临时工啊！
……还是不要钱的那种。
半小时后，戴着个偏大的玩偶兔子头罩，彼得默默地走下了车。
连背影都透着萧索。
某种不幸的气息笼罩了他，让他从早倒霉到了晚上。
先是早上，他潜入市政厅警卫队的成员一半已经下地狱了，一半被送往了监狱医院，做完手术就服刑，无缝对接。
市政府各部门内，他计划要收买的人原本还在犹豫不决，此事一出，立刻断了和他的合作——
新市长似乎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，这场杀鸡儆猴就预示着，如果反抗她，下场不是监狱就是地狱。
经此一役，企鹅人和黑面具的合作是暂时断掉了，当然只是“暂时”，他们这种人没有永远的敌人……除了蝙蝠侠。
然而我们亲爱的科波特先生还有别的麻烦，那就是来自猫头鹰法庭的催促，因为和黑面具的某些生意大约是无法继续下去了，一批货积压在他手里，而另一边，猫头鹰法庭需要他给出大量现金。
这些恶心的蛀虫，或许比他这样的“生意人”更应该下地狱。
科波特冷笑一声。
但他的生意还要做下去，还需要继续和猫头鹰法庭虚与委蛇——他们是哥谭黑暗的一部分，亦或者是黑暗本身，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大多是哥谭真正的掌权者，他们让科波特的生意畅通无阻。
比起他们来，市长安娜·艾莱克也只是个愚蠢的、横冲直撞的傻蛋，相信在摸清她的底细之后，这位市长会和前任以及更多的前任一样，默默消失化作一具尸体。
所以，科波特需要现金，不愿意暴露的法庭成员们不接受虚拟转账。
然而短时间，他没法获得大量现金，他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，更别提什么水银交易和罗宾之类的了，和资金问题比起来，那不过是小插曲。
这让企鹅一整天的情绪都很暴躁，直到这一刻——
【“喂？”】
他获得了来自神秘人的“投资”，亦或者“交好”。
【“你可以称呼我为c先生。”】
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是合成音，不辨男女，科波特的大部分客人都是这样子，藏头露尾，而神秘人带来了一场合作。
“c先生”解决了他的资金周转问题，只是……
【“我沉迷着所有赌局，在任何时候我都喜欢赌一把——15天，15天之后原样归还我投资的所有金额，无论盈亏，只要给我原来那么多，如何？”】
如果“c先生”真的是一位赌徒，那么他必定不擅长赌。
“那么代价是什么？”企鹅人还是很谨慎的，莫名其妙出现的c先生嫌疑很大。
【“我喜欢刺激，”对面笑了一下，“如果无法归还，你必须给我你的全部。”】
——如果这家伙真的喜欢赌博，那么一定经常选择“梭/哈”。
“那并不公平，”企鹅人狡猾道，“除非你也将一切推上桌。”
【“那就这么决定了。”对方声音轻快，然后电话对面就只剩下盲音。】
科波特：“……”
下一秒，他的账户中出现了巨额资金转账，就是他们商量好的数字。
灯光打在他阴沉的半张脸上，企鹅人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，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对，半个月后他会还不了钱吗？怎么可能呢？不过他未必会还钱就是了。
所以这真的只是一次示好？
盯着账户上的数字，他随手把一旁的白兰地丢在了面前手下的额头上，酒液飞溅，血迹缓缓淌下，手下一动也不敢动。
——他们才刚在罗宾手中落了败，连货物都被提走了。
一群废物。
同一时间，薇薇界面上的通话消失了。
在缓缓燃烧的特效中，一张黑底红字的合同随着火焰一同出现，就像是恶魔的契约。
【合约要求：企鹅人于4月18日归还50万金币的投资款项】
【若企鹅人成功归还，则投资人“c先生”的一切都归企鹅人所有】
【若企鹅人归还失败，则企鹅人的一切都归投资人“c先生”所有】
【双方的全部都已放上天平】
【合约已生效】
最神奇的是，合同上还有薇薇和企鹅人的签名。
分别为“奥斯瓦尔德·切斯特菲尔德·科波特”以及薇薇胡诌出来的那个“c”。
对比把全名押上来的科波特先生，薇薇的签名就显得十分敷衍了。
c先生拥有的全部是什么呢……薇薇想了想，应该就是“他”的名字吧。
不过她也不会考虑如果真的失败了会怎样，反正这只是游戏。
目前公共账户上的余额已经不到80万金币，薇薇的私人账户还算宽裕，不过要是按照她的计划来讲，大约是撑不到十五天之后的。
在这种情况下，她打开金币商城，都有点舍不得花钱——
【缤纷时光行道树，售价：300金币】
【仅可栽种于城市内露天地带，会在感受到附近人类强烈情绪时亮起不同的光芒，或许可以用来营造节日气氛】
【可重复购买，上限0/10】
【限速警示车牌，售价：400金币】
【标有“60”的圆形车牌，在城市里总会发生各种意外，或许该让他们知道超速的危害了】
【强制限速。建议放置于交通事故多发地带。】
【二手ai，售价：88888金币（折后）】
【仅能出现在电脑上的二手制品，已经被上一任主人淘换了下来，但公用强大，可以承载一部分面板数据，完成某些必要的推演。】
【仅用作单向传输，无法直接出现在玩家系统面板，因为是二手货，已经是折后价格了】
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钱真的好不够用啊……薇薇看了眼自己的余额，悲从中来。
行道树和车牌就算了，二手ai是微微目前急需但偏偏买不起的货，看描述她明白应该是靠着这个把她系统面板上的“地图”或者“档案”导出到电脑上，后续完成地下建设的主线任务时必定有用。
有时候她购买了金币商城的道具并不会立刻用到，比如锤子，但商城是限购制，每天刷新，有的货如果不买估计就没有了——也不知道第一天的垃圾桶会不会再刷出来。
面对着“限量限时”二词，再怎么狡猾的玩家也玩不过万恶的策划，可恶！
既然买不起最贵的，薇薇干脆一个都没买。
考虑到晚上对罗宾的存在产生误差，她干脆摸出电脑，趁着npc都在休息，对着新闻报道一个个补起来。
夜色浓重，大部分灯光都熄灭了，市政厅里，只有电脑屏幕的幽幽反光。
之后的几天过得平平无奇。
将探索地下的任务和两枚戒指一起交给希拉，她操控着老鼠比薇薇的效率高多了；希拉慢慢和米莉熟了起来，看来她们的舍友当得还可以；谢尔克得知自己的新职位后很快就适应了，或许真正的社畜是没有极限的。
黑面具没什么动作，可能是还在观察她？也有可能就是他这边的剧情暂时走完了，要等待触发下一个剧情节点，薇薇正好专注于对付企鹅人——不过金币商城没刷出什么特殊的道具，大多和行道树一样算是一般装饰品，值得一提的是ai又上架了一次，不过薇薇还是买不起，只能望屏兴叹。
这几天还是触发了特殊事件的，一个是希拉：
“我在地下遇到了奇怪的人，有上次见到过的，也有没见过的，还有人并不像人类，像是什么爬行动物。”
“我避开他们走了。”
看样子这里会触发新的支线，只是需要薇薇陪同希拉一起。
另一个是谢尔克：
“黑面具的人试图联系我……不过我借着工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们，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呢，艾莱克女士？”
这应该是触发黑面具的后续任务了，薇薇让谢尔克“保持警惕，暂时不管”。
这个任务她可以延后做。
她除了收集信息，还不忘每天一次摸摸自己的尸体，借而选择“c”选项，她在企鹅人那边的单子已经排到下个月了——之前薇薇就发现了，她似乎又发现了系统的漏洞，三升水银的交易是强制性的，只要下单双方就必须交易，不过她一次都没触发“偶遇科波特的概率”。
有意思的c选项，谁能想到无论是投资人还是神秘买家，其实都代号为“c”呢？